煈燄翼
歐美雜食
本命超蝙

〖鹅谜〗Everything is Different the Second Time Around

授翻哥谭鹅谜,内文无差G级,甜文9.6k一发完,授权图请见sy,ao3原作编号21305648,原作者:connerluthorkent (august_justice).


大纲:小莱和爱德聊了聊,在些许温和的刺激后,爱德与奥斯瓦尔德急需一场谈话。

作者的话:
我不同意我的作品被托管在任何非官方应用程式上。
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两段极长的对话合而为一。全篇处处引用原剧内容。
你们都知道惯例:一如往常的未经beta,所有错误都归咎于我。
标题出自Regina Spektor 的歌曲 〈You've Got Time〉

译者的话:
原文极为传神,用词不难,喜欢的话可以去给作者kudo或留言,作者会很认真的回覆喔!
第一次做翻译,请多多指教,也欢迎捉虫。

防雷:
作者并没有在标签中明确标示攻受,且本篇为清水,发布之前特意向作者确认,她表示较希望能标为鹅谜,符合写文时思路,但译者翻文时是当谜鹅来翻的,若有洁癖请自行斟酌.圈子冷所以两个标签都会先打上,之后会再把谜鹅Tag撤掉,先跟被冒犯到的集美们道歉了.


感谢大佬 @小触角 帮忙Beta,是圈子里的产粮太太!  --2023.01


正文

--------------------

大厅里传播着恶名远扬的帮派分子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在此接受治疗的窃窃私语。自从布鲁斯‧韦恩替被酸液灼伤、昏迷不醒的杰洛麦‧瓦列斯卡办理入院后,小莱还没听过这么多的闲碎耳语。据她了解,尽管奥斯瓦尔德提出抗议,但爱德仍坚持要他到诊所检查眼睛,在奥斯瓦尔德办理手续的整个期间,这两人就像一对已婚老夫妇般地吵吵闹闹。故事内容随着每一次的描述变得越发详尽,最终版本是企鹅大发他臭名昭彰的暴脾气,而爱德用枪指着一名护士,好让她承认他的观点。



所以,想当然耳地,小莱做了她唯一能做的事,前去探望他们两人。她找到了爱德,他瘫倒在其中一间私人房间的访客椅上。床是空的,昭示此刻奥斯瓦尔德正在手术中。


爱德明显咬紧了牙关,他此刻的担忧不言而喻。


小莱向他问候,“你好啊。”


他吓了一跳,当她靠近并拿走床的另一侧的椅子时,他的眼神濒临狂躁。


“小莱?你在这里做什么?”


爱德听起来很困惑,但没有敌意。


“我欠你一个人情,”小莱解释道,“拖延贝恩的那晚。”


爱德把脸埋进手里,就像是在奈何岛时那样紧张又烦躁地拨乱他的头发。


“而我欠他一个人情,”爱德的声音紧绷,几乎是狂乱地说着,“假使我们一直有在记分的话,到现在其实不只一个。”


“他确实曾试图杀了你。”小莱语调上扬,希望能让爱德放松心情。


爱德摇了摇头。


“算上这点,我们就更扯不平了*1。如果我们真的有在算的话,天平也是向他倾斜。况且,”他喃喃道,比起对她说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试过。”


小莱轻哼一声,沉思着,她注意到了爱德的神情——苍白的唇角和眼睛周围担忧的皱褶。


她回想起与贝恩对峙时爱德的样子——紧紧黏在奥斯瓦尔德的身边,检查他的伤口,像一只忧心忡忡的母鸡一样烦恼不安。


小莱曾经处在爱德迷恋的接收端。但即使是那时,除去那屈指可数的几个吻外,爱德几乎从未公开地对她表现出⋯⋯如此外露地感情,至少远远不及她那晚看到他与奥斯瓦尔德待在一起时那般黏人*2和体贴。


“你爱他,”她说,这是一个不太有揭示感的揭露,“不是吗?”


爱德抬头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未经掩饰,他的眼神流露着焦虑不安。


“我不能被收买,但一个眼神就能偷走我,我对一人分文不值,对两人价值连城。”


小莱探询地看了他一眼。


“爱。这是奥斯瓦尔德在竞选市长时,我告诉他的谜语。”


“所以⋯⋯你是说你早在那个时候就爱着他?”


“什么?不!也许吧。不。我——”爱德又一次用烦躁地手梳理他的头发,“我不知道。”


小莱看着他,让宁静的沉默笼罩着他们俩,从个人经验中她知道爱德从来不擅长处理情感。最好让他不受打扰地靠自己想通这些事。


爱德突然发出一阵苦笑,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和幻象,言词随即迅速地从他嘴中吐出。


“我吓傻了,小莱,彻彻底底地毫无用处。一枚手榴弹就落在我们前方,我就只是呆住了,然后他⋯⋯他扑在我身上,就像是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奥斯瓦尔德・科波特,”他又一次笑了起来,疯狂的笑声中充满着难以置信,“人人皆知他愿意牺牲任何人、任何事物来保全自己。我曾不只一次地指责他完全没有能力关心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然而,在我对他做了这一切以后⋯⋯他可能会为我而死。”


他声音中的颤抖表明,他仍然想知道奥斯瓦尔德不会因他而死。


小莱安慰地把手搭在他肩上。


“会没事的,”她向他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不可能知道,”爱德说道,切换成他平日居高临下的态度,拙劣地掩饰着他明显的忧虑。


“我能,”小莱用一种不容争辩地语气说道,“一旦他醒了,我强烈建议你们好好谈谈这件早该讨论的事情。”


“说的像我在这方面曾有过卓越建树。”爱德给了她一个苦笑。


“这个嘛,”小莱耸耸肩,干巴巴的笑容传达着她的不赞同*3,“我们不能都是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她和奥斯瓦尔德在同样两个男人的轨道上盘旋了那么久,她不禁对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亲近感。


“我应当要知道,毕竟你如此努力地想让我变成他。”她补充道,这使爱德气急败坏。


“我没有——”他怒气冲冲地起了头,但小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喔,爱德,拜托。吉姆想要我当圣人小莱・汤普金斯,而你想要我成为奥斯瓦尔德,你填补了我身边的位置,请求我’屈服’于我的黑暗面,好让我铁拳统治奈何岛。听起来熟悉吗?”


“而看看现在的你,圣人小莱,回到了最初的模样。”爱德对着他的膝盖喃喃自语,完全绕过她的指控。


“而看看现在的你,回到奥斯瓦尔德的身边,”小莱回击,但话语间没有夹带火药味,“也许最终,每个人都得到了他们应得的东西。”


“也许吧。”爱德任性地模仿,仍然拒绝抬头看她。


小莱发出了一声陷入困境的叹息。


“我还记得在奈何岛时你对他的态度,”她开始说,好奇心战胜了爱德,他终于抬头看向她,“满怀恶意但全神贯注。相信我说的话,我是有经验作为根据的⋯⋯除非你曾经爱过那个人,否则你无法那么恨他。”


“就像你跟吉姆?”他问。


“就像我跟吉姆。”


“而现在你们结婚了。”爱德拖长了声音,嘲笑着。


小莱挑起眉毛,期待地看着他。爱德结结巴巴地回应。


“你不可能是在暗示——奥斯瓦尔德和我——我们不是——他不会——”


他茫然地望着前方停下了,在思绪中失去了方向。


“恐怕我们不是建立家庭、婚姻的那类人。”他小心翼翼地屏除情感,平平地说道。


“也许你不是,但看起来他很可能是。”她随意地耸耸肩。


爱德困惑地眯起眼睛看向她。


“怎么说?”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 还有他的狗、他的孩子、和他满是华丽装饰的华丽豪宅?”她扬起一侧眉毛,“也许他不是想要传统白色栅栏的类型,但这个男人尖叫着要安定下来、安稳下来。这就是他拚命地渴求权力的真正原因,不是吗?为自己谋求一个别人夺不走的位置?”


“我——我确实从未这么想过。”爱德承认。


“你才是奔逃的那个,不是他。”


“这是肯定的。”爱德低语。


爱德总是在奔逃,逃离他自己、逃离哥谭、逃离⋯⋯奥斯瓦尔德。


“彼此彼此*4。”小莱承认道。


爱德猜想这也是真的。小莱也总是在逃离,她离开这座城市的次数不可胜数。就像他一样,一个奔逃者。不像奥斯瓦尔德和吉姆。


不算上杰洛麦・瓦列斯卡的炸弹和政府,爱德相信,如果奥斯瓦尔德和吉姆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踏出了城市边界,哥谭就会滑入天坑。奥斯瓦尔德和吉姆,他们就是这座城市,他们是哥谭肮脏、灰暗的街道的两侧。


“然而,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回来。这是为什么?”他问道,但他和小莱同样清楚答案。


因为他们,永远都是因为他们。奥斯瓦尔德和吉姆,这两股磁力一次又一次把爱德和小莱带回哥谭。


“我猜是对贪婪的惩罚。”小莱苦笑着说。


他们分享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后,在友善的寂静中沉浸于各自的思绪。


“老实说,我很惊讶你们俩都在这里。”小莱随即坦承,“我以为你们现在应该已经驾着潜艇,快要抵达大陆了。”


爱德解释,“奥斯瓦尔德想要留下。”


小莱停顿了一下,思考着。


“⋯⋯哼嗯。”


“怎么了吗?”爱德问道,突然间防备起来。


“噢,没事,没事,就只是,”小莱对他露出一个太过敏锐的会心一笑,“当我想要留下时,你把刀插进了我的肠子里。”


“我早就说过了,是你先捅了我一刀!”爱德带着孩子气的固执,恶声恶气地回击。


小莱只是摇摇头。


“奥斯瓦尔德肯定有某种说服人的能力,”她沉思,听起来不情愿地钦佩着奥斯瓦尔德,“他到底说了什么才让你留下来?”


“他⋯⋯嗯,他什么也没,”爱德承认,“不——不完全是那样。”


小莱期待地扬起眉毛,示意他继续。


“我告诉他如果他不跟着我一起走的话,不管有没有他,我都会带走潜艇和宝藏。而他就在没有我的情况下,径直走回了哥谭!就在他刚喋喋不休地胡说些关于⋯⋯”他的声音变小,突然咬住他的嘴唇,似乎他所说的已经超出了他想说的。


小莱提示他,“关于?”


爱德给了她一个狡猾的表情。


“关于我或许能学到一些东西,”他试探地开始说,“如果我能追随心之所向而不是顺从逻辑思考。”


小莱的嘴巴圈成一个小小的’o’型。


“我明白了,”她说,“所以你跟着回到了这座城市。”


爱德不自在的挪动着,一脸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唔,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她呼吸着,有那么一瞬间惊呆了,“企鹅还真是彻底惹恼你了,不是吗?”


恼怒的爱德拒绝透过回应她赋予她的评论任何价值。


“如果这能带给任何安慰,”他以匕首般锋利地语调说道,“我想奥斯瓦尔德要在那天晚上晚些时候向我捅刀,拔刀出鞘之类的,但他没有下手。我猜他做不到。”


他的肩膀被击溃般地耸了耸。


“我们两个都做不到。”他承认。


一阵可怕的、震耳欲聋的寂静随着他的话落下,话语的重量阴郁地降落在病房洁白的地面上。


然后小莱弯下身,她的身体因她歇斯底里的笑声而摇晃着。


“什么?!”爱德愤怒的声音游走在危险边缘,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要求道,“是什么?!”


小莱挣扎着恢复坐姿,拭去眼中溢出的泪水,完全不在意爱德死死抓住她肩膀的手。


“你真的,”她喘着气,试图平整她的呼吸,欢笑为她带来的泪水仍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你真的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相同的模式,直到你把一切都弄明白,不是吗,爱德?”


一声不由自主的笑声逃脱了爱德的控制,然后是另一声,再另一声,直到他也因为疯狂、歇斯底里的笑声而前仰后合,他们两个尖笑起来,整个情况荒谬又可笑。


当他们终于控制住自己,他们喧闹的笑声平息成几声颤抖的咯咯笑。爱德向她投去一个害羞的微笑,传递一个不言而喻的承认。


“你没有,”小莱设法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开始说道,“你没有真的拿枪指着员工吧,有吗?”


爱德的笑容变大了,露出了太多的牙齿。


“可能有一些含糊不清的威胁,要求他们优先照料科波特先生——我们的前市长,他为了哥谭在战役中英勇地作战,因而负伤。”爱德毫无歉意地承认,“但用枪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我也这么觉得,”小莱说,在爱德为奥斯瓦尔德的声誉增色时露出一个会意的傻笑,“你知道,你真的很擅长这个。”


“擅长什么?”爱德发问,有些措手不及。


“提升他的声誉。”


“我是他的幕僚长,而且我非常擅长我的工作。”爱德毫不掩饰地吹嘘。“在这个情况下,这一切恰巧都是真的。”


“除了他并不是为了哥谭受的伤,”小莱指出,意味深长地看了爱德一眼,“他是为你受的伤。”


爱德没能抑制住那拉扯着他嘴角的、太得意的笑容。小莱唯一能做的就是摇头大笑。




*1 We’re more than even on that count

*2 tactile 爱触碰他人的

*3 dry amusement bordering on deprecating

*4 take one to know one



当奥斯瓦尔德在手术后甦醒——被隐隐抽痛的眼睛唤醒,他发现爱德睡着了。爱德俯身趴在病床边,头靠在奥斯瓦尔德腿边的凉被上,弄皱的头发在床的边缘卷曲,他脱下了手套,紧握着奥斯瓦尔德的一只手。


奥斯瓦尔德一看见爱德的手就本能地握紧了它,突然的压力使得爱德猛地醒了过来,他迅速地坐起身,眼镜歪斜地挂在鼻子上,像只猫头鹰似地向奥斯瓦尔德眨着眼。


“我很抱歉,”奥斯瓦尔德说,声音因为久未使用而粗哑,“我不是有意吵醒你的。”


“奥斯瓦尔德!”爱德说,他的音量使奥斯瓦尔德皱眉,“你醒了!”


“看起来正是如此,”奥斯瓦尔德平平地回覆,被爱德爆发的紧张情绪逗乐的他扬起了嘴角。


“你感觉怎么样?”爱德问道,谢天谢地,他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奥斯瓦尔德眯起他安好的那只眼睛,看着医院刺眼的荧光灯。


“我可以喝点,”他苦笑着承认。*5


“哦!当然!”爱德说,尽职尽责地从床头柜取过水杯,递给奥斯瓦尔德。


奥斯瓦尔德懒得纠正他,钟情地笑了笑。


“谢谢,”奥斯瓦尔德说。在爱德帮助他坐起身,还不必要地为他倾斜水杯好让他喝水后,他倒回了枕头里。


爱德在换水时给了他一个心不在焉的笑容。他在想清楚前试着坐回床沿,最后只能笨拙地拖着脚,处在坐姿和站姿两者之间。


奥斯瓦尔德几乎控制不住不翻白眼。


“爱德,拜托,就——”


奥斯瓦尔德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叹息,他移动到床的右侧,意有所指的拍了拍床的左侧。


爱德有些犹豫,但在奥斯瓦尔德的注视下顺从地挪到他身边。他靠着床头板,长腿在医院的毯子上伸展。


他摆弄着织物上的一根线,然后从他的西装夹克口袋中拿出了某个东西。


“给”,爱德说,几乎是把那张纸片扔进了奥斯瓦尔德的手里。


奥斯瓦尔德低头看着他的掌心。那是一只折纸企鹅,显然是爱德用他从医师的处方本偷来的纸仓促折成的。


“你真是多愁善感,”奥斯瓦尔德屏息,语调中溢满喜爱,削弱了他干巴巴的用词。


当爱德又一次牵起他的手,用双手握着他时,奥斯瓦尔德扼住了一声惊讶的短音。


“奥斯瓦尔德⋯⋯”爱德犹豫地开始说,“我们能谈谈这件事吗?”


“谈哪件事?”奥斯瓦尔德问,试着把紧张逐出他的声音。


“你救了我的命。”爱德说,深色的双眼认真地看着他。


奥斯瓦尔德颤抖地吸气。


“就我看来,”他反驳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在这座城市里。我必须确保你平安无事,这是我欠你的。”


他控制自己不说出他真正的感受,他无法将那些日渐强烈的、钻入骨髓的占有欲宣之于口。爱德是[i]他要保护的[/i],这样的想法早从他做市长的时期,从爱德发誓会为他做任何事情以来延续至今。


“那天晚上晚些时候,你把一把刀抵在我的后背,那也是你确保我平安无事的一部分吗?”爱德毫无起伏地问道。


奥斯瓦尔德猛地一颤,扯了扯被爱德紧紧握住的手,徒劳地尝试把手从爱德老虎钳般的钳制中解脱出来,但爱德拒绝放手。


奥斯瓦尔德原先的预期是,如果他们打算谈论那晚他们在字面意义的刀口上*6达到的平衡,他会迎来爱德的怒火、忼慨和义愤,但尽管爱德牢牢地抓着奥斯瓦尔德的手,他也只是茫然地凝视前方,彻底地屏除了面部的情绪。太过平静、太过心不在焉,奥斯瓦尔德担心这是一个迹象,就像是一条蛇会在发动攻击前盘起身子。


“我不知道,”奥斯瓦尔德的声音高亢且生硬,他涉入了这凶险的水域中,“你做了同样的事,那是为了感谢我救了你的命吗?”


爱德僵硬的姿势随着他的话语而放松,就像是牵系着他的绳子被切断似的,他的身体突然滑落到病床上。


他入神地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头部向奥斯瓦尔德倾斜,但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


“因为你收回了你的刀,我才撤开了我的,”爱德咬唇,承认道,“我等着看你会怎么做。”


爱德把玩着奥斯瓦尔德的手指,这是他紧张不安的明显迹象。考虑到手头的主题,这一刻的亲密有些超现实主义的氛围,以至于奥斯瓦尔德几乎无法理解眼下的复杂情况。


“但你做不到,”爱德终于看向他,唇角弯成一个小小的笑容,大大的棕褐色眼睛闪着光,“你能吗?”


奥斯瓦尔德在爱德坦率真挚的面容下动摇了。


“我——我可以做到。”他过于诚实地承认。


爱德脸上一闪而过的伤痛是如此痛苦,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说下去。


“但我意识到⋯⋯我不想那么做。”


“我可能会杀了你。”爱德合乎逻辑地说道,就像是他有意要挑起争执。


“但你没有。”奥斯瓦尔德反击,觉得他仿佛参与了一场奇怪的占下风游戏,而他们两人都注定会输。


对此爱德看起来过于暖心和愉快。这是某种在哥谭运作的哈哈镜逻辑,从某个你并未成功杀死的人身上得到承认,并把那当作是某种形式的风骚奉承。


“更何况,”奥斯瓦尔德过于坦率地继续说道,“从我令人不安的全部个人经验看来,有很多更糟糕的可能性。”


爱德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也许吧,”爱德说,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我个人不是粉丝,但也许死在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的怀中是不一样的。”


奥斯瓦尔德的心跳加快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偶然偷听了一场他无权知情的交谈,就像是回到了过去他担任各方间谍的日子。他要在一半的碎片遗失的情况下,试着将拼图拼凑起来。


“当我和小莱处在那个情况下时,”爱德没有关心到奥斯瓦尔德的内部危机,全然未经思考地继续说道,“我们两个都下手了。”


当奥斯瓦尔德在奈何岛发现他们俩瘫倒在地,身上带着相称的刀伤时,他有过怀疑,但却从未知晓全部的实情。爱人的致命相拥,奥斯瓦尔德早早便预测到了这样的结果,却无力阻止。被证明是正确的平反本应让他满意,但当然,在冰冷的爱德失去生气地躺在那里时,他一点也没这么觉得。没有爱德恼人但生气勃勃的怒视可以让他幸灾乐祸,只有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供他哀泣。


仅仅是提到爱德和小莱注定失败收场的恋情,就让奥斯瓦尔德生气,但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抑制他的冲动。爱德正在试图告诉他某件事情,虽然他还不确定究竟是什么事.奥斯瓦尔德探询地凝视着他。


“你和小莱的共同点比你想像的要多,”爱德说,这个突然的话题转换一如既往地晦涩难懂,令他气馁,“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吉姆最终都被吸入你们俩的轨道。”


奥斯瓦尔德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想放声大笑的冲动淹没了他。他从未像美丽的、富有同情心的、圣洁的小莱・汤普金斯医生那样,让吉姆无法自拔、让爱德华神魂颠倒。她拥有过他们两个,可以随心所欲地触碰他们,再将他们扔到一旁。而奥斯瓦尔德谁也没有,只有短暂薄弱的友谊,他们之间最好的情况是冷漠的伙伴关系,而最坏的情况是入骨的憎恨。


“近来,我感觉自己折返回原路,”爱德说,中止了奥斯瓦尔德脑中的黑暗漩涡,“就像是我被给予了第二次的机会以不同的方式行事。”


奥斯瓦尔德倒吸一口气,爱德上次与他探讨第二次机会的回忆令人困扰地占据他的脑海。


“就像是命运使然,要我重复这个循环,直到我做对。”


“命运使然。”奥斯瓦尔德重复道,猛地挑起眉毛。


“这是你提出来的。”爱德指出。


“是你先提出来的。”奥斯瓦尔德反驳。


“所以你的确记得。”爱德说,这个揭露使他听起来透不过气。


“我当然记得。”奥斯瓦尔德太过轻柔地说道。


我怎么可能忘记?他没有说出口,但无论如何,他的胸腔已传来一阵刺痛。


“你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吗?”爱德问道,好奇地端详着他,“像是被赐予了第二次的机会?”


“不只一次,”奥斯瓦尔德苦笑着说道,“当我在码头把你从索非亚的暴徒手中救出来的那天,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仿佛我面前有一个选择,如果我选对了,也许我能得回我所失去的,能恢复我们的友情。”


他向爱德讥讽地点了点头。


“看看结果多好。”


爱德死死地按着他的手,用力到他能感觉到爱德精心修剪的指甲压进他的肌肤,无疑会在他的手背刻下小小的半月形。


“那不是你的错。”爱德目光低垂,奥斯瓦尔德从未听到过他如此接近自我谴责。


奥斯瓦尔德担心认同这件事会让爱德戒备起来,于是他接续下去。


“然后,当我在奈何岛找到你和小莱时,命运给了我另一个机会。”


“我不是很确定发现我倒在地上流血致死称得上第二次机会,”爱德生硬地说,“除非你指的是第二次摆脱我的机会。”


奥斯瓦尔德感到恼火,他生气了。


“不,很显然,我不是指那个,别故意表现地愚钝,”他责备。“我救了你的命,不是吗?况且,我并不是在说你。我是说,对,拯救你称得上是第二次的机会,但我指的是⋯⋯救小莱。”


他犹豫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他离他应当避开的话题太近了。


“噢。”是爱德的全部回应。


她的名字不言而喻地悬在他们之间。伊莎贝拉


奥斯瓦尔德已经记取了教训,或至少,他尝试那么做了。他不会让他的感情危及到他和爱德之间暂存的真诚信任。他还没准备好看到爱德清醒地向他眨着深褐色的双眼,又一次地活着,只为了让他指控奥斯瓦尔德又一次毁了他获得真爱的机会,即使那份爱赏给爱德一把埋进身体的刀。


“你知道吗,”爱德引出话题,“我试过了,我把吉姆从瓦勒斯卡的爆炸中救了出来。”


“你真高尚。”奥斯瓦尔德面无表情地说。


“然后我试图杀了他!”爱德夸耀,爆出一阵咯咯的笑声,他咧开大大的表演者的笑容。


奥斯瓦尔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试图回以一个微弱的笑,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爱德兴奋的笑容很快地消褪了,他懊悔地揉了揉他的后颈。


“我想,”他试探地说,“当你面临同样的情况时,我可能对你强加了不公平的双重标准。”


“你这么认为吗?”奥斯瓦尔德问道,设法让怨恨远离他挖苦的语气,“我似乎记得我们初次相熟时,你提过一个叫多尔蒂的。”


“多尔蒂警官完全是个阴险的小人,如果有机会,我会立刻再次杀了他!”爱德的拳头重重地落在病床的护栏上,让小床微微地颤抖起来。


奥斯瓦尔德安抚地握住他的手。


爱德叹气,揉了揉眼睛。


“但我同意你的观点。”他承认。


“爱德,相信我,在这件事上,”奥斯瓦尔德在两人之间做了个手势,“毫无疑问,我与你同样罪孽深重。”


“我不确定是否真的是那样,”爱德摇摇头,“据我所知,自从我拒绝供出你,你已经救了我的命至少两次了。”


“噢,爱德,”奥斯瓦尔德高傲的态度藏不住他声音中的喜爱,“总是这么擅长数字。”


爱德给了他一个苦笑。


“我就把这当作是赞美了。”


奥斯瓦尔德耸了耸肩,默许了。


“不过,我向你保证,没有必要计数。我没有在记分。”


“这可不太符合你的个性,”爱德说,他微微歪着头打量奥斯瓦尔德。


“也许吧。”奥斯瓦尔德同意了他,他的眼睛落到他们腿间依然紧紧交握的手。


他们陷入了沉重的沉默,但这并不令人不快。


“我的确有一个问题,”爱德在良久以后开口说道。


“只有一个?”奥斯瓦尔德打趣道。


爱德翻了个白眼,假装他被激怒了,但他唇角小小的上扬削弱了他的表演。


“当史特兰奇治愈我的刺伤时,”他继续说道,“你不在那儿,为什么?”


奥斯瓦尔德的肩膀稍微绷紧了些。


“爱德,我是个大忙人。”他短促地说。


“但从来没有来找过我。你是怎么做的,只是把我丢给史特兰奇然后一走了之?”


他冷酷无情的控诉点燃了奥斯瓦尔德心头的怒火。


“如果你非得要知道,我确实一直有和史特兰奇联系,谈论关于你的进展。在你恢复意识之前,我也确实有找过你。”奥斯瓦尔德暴躁地说,“他让我知道你已经恢复了,我也派了一些线人跟踪你,向我确保他没有虚张声势,也没有对你造成任何肉眼可见的伤害。而⋯⋯其他的伤害我完全不知情。我很抱歉,我知道史特兰奇和他的所有能耐,我应该更密切关注的。”


他允许懊悔渗入他的声音中,虽然他对爱德的轻蔑忿忿不平,但他仍然希望爱德知道他的道歉是真挚的。


“但你从来没有来找过我。”爱德强调,“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是你救了我,直到我找上你。”


“我不确定你是否想看到我,”奥斯瓦尔德承认,“在那一切之后。”


“你这是什么意思?”爱德问道。


奥斯瓦尔德沮丧地叹了口气,以一个这么聪明的人来说,爱德有时可以表现得非凡的愚蠢。


“爱德,我们分别时的状态可称不上好。”奥斯瓦尔德提醒他。


“你救我这件事在所有的原因下都显得不合理,”爱德驳斥,“我欺骗了你,而你没有寻求报复。你早就已经救过我的命一次,但即使是在我的背叛之后,你还是又救了我一次。我欠你两条命,但你没有来收取回报,这说不通。”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爱德,我需要你。”


“作为朋友,是的,你是这么说过,”爱德的眉毛困惑地皱起,“但这仍然不合理,因为你没有前来重拾友谊,你甚至没有向我提议结盟。你有能力那样做,这是我欠你的,所以你为何不——”


爱德在叙述的中途僵住了,像是被突然的领悟给击中。他的表情令人头晕眼花地变换着,仿佛他的世界突然被翻倒了,一切在瞬息之间天翻地覆。


“你从未期望过回报,”他屏息,几块拼图同时移动,直到它们喀哒一声固定到位,“当你在奈何岛救我时,你从未期望过回报。”


奥斯瓦尔德垂下肩膀,更深地沉进医院的薄床垫,试图让自己缩得更小。


“我会期望什么?”他嘟哝着低下头,避开爱德剃刀般锐利的目光。


爱德伸出没有握着奥斯瓦尔德的那只手,捧起了奥斯瓦尔德的下巴,迫使他对上他的视线。


“爱,”爱德注视着奥斯瓦尔德未被遮蔽的那只浅绿色眼睛,引用道,“是把别人的需要和幸福置于自己之上。”


奥斯瓦尔德咬着唇,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眼中突然积满了泪水。


“你告诉过我了。”他颤抖着说。


“你爱我,”爱德突然说道,他的声音中透着坚定,“你仍然爱我。”


奥斯瓦尔德在爱德热切的注视下扭身,他希望自己能蜷缩起来、消失不见,逃离爱德深色的、洞悉的双眼,但爱德拒绝放手,他的手坚定地停在奥斯瓦尔德的脸侧,保持着他们的眼神接触,不愿让奥斯瓦尔德在这件事上退缩。他担心自己无法应对爱德的这项挑战。


奥斯瓦尔德弓起身体,就像走投无路的动物准备进攻。他用上了他的武器库里唯一剩下的东西:真相。


“是的,我当然还爱着你!”他厉声喊道,他眼中的愤怒灼烧着,同时也盛满了泪水,“你这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爱德对他咧嘴一笑,露出他所有珍珠般洁白的牙齿,就像一只捕到了金丝雀的猫。然后他倾身,用他的唇攫住了奥斯瓦尔德的。


奥斯瓦尔德在这个吻中无助地呜咽着,他的身体在爱德的嘴唇贴上他的瞬间就融化了,他脱力地倚着爱德。他们交缠的手仍笨拙地夹在他们之间,但奥斯瓦尔德一点也不想放手。他的另一只手攀上了爱德的胳膊,紧紧地嵌住他的肩膀,提醒他这一切确凿且真实,爱德就在这里,不是奥斯瓦尔德手术后残留的药物所带来的幻想。


爱德向后撤开,但没有退得太远,他的额头依然与奥斯瓦尔德相抵。奥斯瓦尔德惊讶地对爱德眨了眨眼,发现爱德仍然闭着眼睛微笑着。


“我不能被收买,但一个眼神就能偷走我,我对一人分文不值,对两人价值连城。”


奥斯瓦尔德正要张嘴回答,但爱德在他有机会说话之前就打断了他。


“我爱你,”他坦承时飘飘然的样子显得他很孩子气,好似多年前奥斯瓦尔德在套房中遇见的爱德,“我也爱你。”


“爱德,”奥斯瓦尔德喘着气,其他的词汇都弃他而去,“爱德。”


爱德将奥斯瓦尔德的手拉到唇边,他的唇瓣擦过奥斯瓦尔德的指关节。


“在哥谭一役后,你提到了一些关于重新开始的事?”爱德扬起期盼的眉毛,问道。


奥斯瓦尔德还有些恍惚,他麻木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在想⋯⋯也许我们应该从中断的地方重新开始?”


“那⋯⋯那是从哪里呢?”奥斯瓦尔德结结巴巴地问道。


“晚餐,可以吗?在大宅,”爱德的眼中闪着光,“八点钟?”


奥斯瓦尔德感觉他的整个喉咙都收紧了,爱德华不可能是在⋯⋯他不可能是在提议⋯⋯


“爱德。”他又一次说道,伴随一声轻柔的、不确定的呼气。


爱德纯洁又温柔地吻了吻他的脸颊。仅仅是爱德的唇最轻柔地刷过他,都使奥斯瓦尔德感觉到他的心脏在胸腔中碰碰地跳动。


“不如这次由你来准备酒?”爱德问道,给了他一个充满希望的笑容。


这正是爱德的行事方式——对于他所开始的事情,必须一丝不苟地完成的强烈冲动。这曾经是奥斯瓦尔德热衷于利用的弱点,而现在这变成了一个令人喜爱的怪癖,使奥斯瓦尔德的心随着希望碰碰乱跳。看来爱德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以后,终于打算开始着手谱写全新的篇章了。


“这是一场约会。”奥斯瓦尔德肯定地拍了拍爱德的胸膛,虚张声势地说道。


“是的,”爱德说道,他深色的双眼威胁着要将奥斯瓦尔德整个吞下,“它是。”


当他们对彼此微笑,长期压抑着的感情终于从他们之间溢出,奥斯瓦尔德发觉他的身体顿时沉入了枕头之间,来自手术后的疲惫与和爱德过山车似的谈话所带来的疲倦终于赶上了他。


“恐怕晚餐得再等等了,”他呢喃着,话语在他的意识边缘变得有些模糊,“你会原谅我的失礼的,我彻底地筋疲力尽了。”


“我会尽量不为此怨恨你的。”爱德说道,他的凝视仍然蕴含着太多的喜爱。


奥斯瓦尔德在他的那侧安顿下来,准备进入睡眠。在爱德发出一声不悦地低沉喉音时,他微微一惊,然后爱德温柔地将奥斯瓦尔德揽进怀抱,重新安排他们的位置,让奥斯瓦尔德能安全舒适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他用一条长长的手臂环住奥斯瓦尔德纤瘦的肩膀,小心地避开了那只裹着眼罩的眼睛。当爱德把下巴靠在他的头顶时,奥斯瓦尔德可以听到爱德的心脏稳定的跳动。


“晚安,奥斯瓦尔德。”爱德说,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


奥斯瓦尔德已经累得无法回答,于是他发出了满足的叹气作为回应。


这就是后来小莱来检查奥斯瓦尔德时他们的状态——他们紧拥着彼此,在医院小小的病床上睡着了。



*5 I could use a drink 奥斯瓦尔德的原意是可以喝点酒.

*6 knife’s edge 处境不明的(原句:if they had ever managed to broach the knife’s edge they had quite literally been balanced on that night)



End.


评论 ( 9 )
热度 ( 72 )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燄翼 | Powered by LOFTER